小小说系列之:死 鬼 (原创)
一个平凡的灵魂的不平凡的前世今生。……题记
一
那个人,也是那个年代的故事。
那个人叫孙富贵,名字虽然绝对是爹妈给起的,却一辈子绝对没有富贵过。相反的,因为爹妈死的早,除了留下了两间风雨欲坠的土坯房,再留下的只有孙富贵自己。
也许是因为一无所有,也许是为了叫着方便,南北二村的人都喜欢把孙富贵称作“穷鬼”。
孙富贵那是真穷啊,除了村子里怕他饿死给他的几口袋粮食,连点灯的油都买不起。为了活命,孙富贵挺着骨瘦如柴的身体到处找活儿干,只为能挣口吃的,好跟头把式的活着。
常言道,啥人啥命,啥命啥运。被人整天价叫作穷鬼的孙富贵天生是个硬命的人儿,虽然痩得矮人枯干,身体却特别的健壮,从来没有生过病,活得也是自由自在。让十里八村的人那个羡慕嫉妒恨,每当谁家的大人小孩不幸死了,都会悲伤不已,痛恨的哭喊着:
我的那个天,我的那个地,这么好的人咋说死就死了?
一定会在那家跑前忙后,混吃混喝的孙富贵也一定会满含热泪的安慰:
叔,婶儿,别哭了,啥人啥命,就那么大的寿命了,咱活着的人想开一点……
孙富贵的话还没有说完,就会被骂道:
去,你个穷鬼,你咋不替他死了呢!
孙富贵苦笑:唉,我也想死,只是这人间的罪还没遭够,还死不了!
那个年代的孙富贵到底也没死,终于熬到了这个年代。致于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连孙富贵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了。
二
穷鬼孙富贵从那个年代活到这个年代虽然有些不明不白,不可思议,却用他六十六岁的人生证明他活过来了,因为活着就是硬道理!
年近古稀的孙富贵一路活着,一路改变着他的平凡人生。从一无所有到衣食无忧。尽管依然是两间房子一个人,却变成了两间砖瓦房,一个利利索索的小老头儿。
利利落落的孙富贵一辈子没想过女人,可不意味着一辈子不想碰女人。
当前驼村开着小买部的二寡妇马凤轻手利脚地给孙富贵送售两箱方便面的时候,孙富贵就在接方便面的当口有意无意的碰了碰马凤的手。
马凤没有察觉,孙富贵却吓得直哆嗦。
那个,那个,大妹子,多?多?多少钱?孙富贵结结巴巴的掩饰着自已的罪恶,冲着马凤询问。
嗨,你订的货,一箱15元,一共30块钱!马凤爽爽快快的回应着,伸出胖而光滑的手准备接钱。
哦,哦!孙富贵慢慢地将手伸进裤兜里,慢慢的拿出早已准备好了的三张大团结,慢慢地递向马凤,并在那一瞬间抓住了马凤的胖乎乎的手。
马凤一愣,又一笑:干嘛呢,你个老鬼!
孙富贵抖着手,缩回去。嘿嘿的笑笑。没什么,大妹子,你走好,不送了!
马凤也一笑,好吧,老鬼,再用什么东西说句话就好使!
从此以后,老鬼成了马凤呼唤孙富贵的专用词儿。平时有个什么大事小事的,只要马凤喊声老鬼,孙富贵立马就人到。
干活儿归干活儿,孙富贵可是再也没有碰过马凤的胖手。
每当干完活儿,小心翼翼地接过马凤递上来的香浓可口的茶水时,孙富贵总会笑一笑,拿到小卖部的外面喝完。
马凤也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行啊,你个老鬼,弄规矩了。喝完茶,带上两箱方便面回去吧……
孙富贵便也只是笑笑,带着干活儿挣来的两箱方便面,在马凤的老鬼的嘻骂声中离开。
三
老鬼孙富贵真的老了,虽然眼明目聪,腿脚灵便,却也不能走路一阵风啦!
后驼村的人们很少看到孙富贵出村找活儿干,也很少听到前驼村的马凤喊着老鬼孙富贵去她的小卖部干零活儿。
孙富贵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老鬼!
忽然有一天,闲着没事的孙富贵被一阵男男女女的大呼小叫吸引了过去。到现场一看,原来是一个半疯半傻的老女人披头散发的蹲坐在一棵青杨树下,嘴里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
孙富贵扒开人群,一把拉起老女人:
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皮影戏法儿,看啥稀奇!
老女人怔怔地望着周围的人,又怔怔的望着孙富贵,忽然笑了起来,冲着孙富贵的脸上打了一巴掌。
死鬼!你这死鬼!怎么才来找我?你这死鬼!
人们哈哈大笑,定定的看向孙富贵。
孙富贵没有说话,拉着老女人,从人群中让开的空隙间走出去,一直走向后驼村最西边的那两间房子,孙富贵的家。
一连三个月,孙富贵和那个老女人谁也没有走出过那个房子!
三个月后,当孙富贵领着老女人出现在后驼村的人们面前时,孙富贵竟然是老气横秋,须发皆白的差不多是真正的死鬼了!
而那个老女人却起死回生,脱胎换骨,成了不痴不傻的好女人。
老女人冲着遇到的每一个人点头感谢,又会不时地对着孙富贵亲热地叫着,走吧,死鬼!咱俩还要去谢谢马凤姐哩!
人们看看有些愣愣怔怔的孙富贵,不约而同的笑喊:
去吧,死鬼!去吧,死鬼!
写于: 2017-0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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